Thursday, June 25, 2009

老来多病

每天致电给妈妈是我的惯例。因为我总觉得妈妈会想念孩子,让她知道我很好会使她少点牵挂,甚至多了份期待。不敢说自己是个孝顺的女儿,只是因为自己是孩子的妈妈,所以能体会妈妈的感受,妈妈对孩子的思念。
妈的身体本来是蛮壮的,生了八个孩子,任怨任劳。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。在我印象中,妈妈好像很少生病,就是很常吃止痛药,因为偏头痛是她的惯病,所以我们也不以为然。当我在读大学时,偏头痛也找上了我,从此我才知道什么是遗传。
有一天,当我跟妈妈谈话时,突然发觉她口齿不清,答非所问,而且双腿无力,头痛欲裂。我告诉大哥妈似乎有中风的现象,要赶快看医生。果然,医生诊断和我的猜测吻合,她的血压偏高,身体太瘦弱,又加上失眠,随时都有可能中风,所以必需服食血压和心脏的药,另外加安眠药,让她好好休息。但接下来的日子,她却真的病倒了。大哥抱着她瘦小又虚弱的身子,喂她食物时汤汁却从她嘴角旁流出来,她已经不能好好进食。大哥和二哥对我说,他们同时都想起了小时妈喂养他们,而现在她似乎是风中残烛。亲爱的妈妈,抱在怀里,只感觉到生命的溜失,脾气向来屈强的大哥不忍再多望着妈妈,怕他自己会心酸掉泪。二哥平时总爱跟妈妈说笑,竟也心事重重,沉默了起来。大嫂忍着脚痛,全时间照顾妈妈。我们这些远在外地的孩子们,不能尽孝,幸亏有哥嫂们在家乡照料年老体弱的父母亲。
当时,我家里亲人到访,又没有女佣帮忙,所以走不开,虽然我已是归心似箭,牵挂着妈妈的病情和安危。除了祷告,只有祷告。一星期后,客人才离开。第二天,我就搭凌晨五点的巴士赶回木加。等待中,时间过得特别慢,巴士翻山越岭,跑了四个钟头才到家。带着沉重的心情,走进妈的卧房。她弯曲着身子躺在床上。疲累和病痛的折磨尽刻画在她苍白的脸上。她瘦小的身躯只有三十多公斤,轻得我都能够抱得起来。我只觉得一阵心酸。
“妈!”,我轻轻叫了声,她张开眼,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和喜悦。但她叫的却是姐的名字。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。我知道她是在叫我,她认得我,只是叫错名字了。妈的记忆怎么会差到这样?她真的是老了。一种无助感突然紧紧捉着我,让我的心隐隐作痛。
大嫂是个非常孝顺的媳妇,每天燉参汤给妈妈喝。虽然妈的味口不好,但孩子们哄着,连印尼女佣也为她打气,她就一口,两口的吃下去了。第一天,我们都待在睡房里,看着她入睡,她是很累了,爸爸病了五年,她所承担的终于必需放下。她睡得很沉,似乎很安心的休息。感谢主,爸爸在妈妈生病期间,竟然还好。不然谁能在晚上照顾他呢?
第二天,她能在房间里走动,我们扶她到楼下进食,她吃得比前天多,可能因为比较热闹,她的曾孙围着她,一家大小又说又笑,她也被感染了那份喜乐,心情大好,脸上也焕发出燦烂的笑容。我们心想,妈应该没事了。
第三天,我对妈说,到楼下走走,空气比较好,作些脚步运动对身体有益。妈是个很有自律也爱保健的人,顺着我们的建议,她多四处走动,多谈天,精神了起来。有时候会疲倦,就躺下休息。然后很感叹的说,“我以前是打天下的,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?听妈的“大姐大”的语气,我猜测她很快会恢复健康了。晚上,我祈求上帝医治妈妈,赐她有足够的体力。明天,可以的话,带她去咖啡店吃早餐。
果然,她能够跟我们一起去享用早餐,而且味口还不错。之后大哥还载我们去兜风。爸爸看到妈妈渐渐好起来,心里也轻松多了。我们真的很感恩。爸一生爱上帝,所以我真的看到了,耶和华不曾留下一样好处,不给行为正直和敬畏他的人。当天晚上,我们一家人去饭店吃平安宴,父母吃得开心,我们看着高兴。只是想起明天又得离开父母,回夫家了,心里又惆怅了起来。
剪不断,理还乱,是离愁?
挥别双亲的那一刻,是不舍和无奈。珍重了,爸,妈。愿上帝赐福于你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