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是个宽宏大量的人。在我五六岁时,爸从杂货店生意转去经营鱼业。当时我们的鱼船最多,大概有四十多艘。很常,在夜晚时分,鱼船乘着海风,在银色的月光下,载着闪闪发亮的鱼儿,驶向码头。满载而归的鱼船,三,五艘前后到达,刹是壮观!而爸和大哥,二哥,又有得忙了。
在六十年代,沐加是个小市镇,只有一家冰厂。我们的鱼如果是晚上回来就需要冰来储藏鲜鱼,第二天载到古晋,美里,民都鲁,诗巫等地去卖。通常大哥和二哥都要和工人一起去,在海洋中飘泊,冒着生命危险。他们的辛苦和功劳是弟妹们应该鈱记在心的。
一天,又是丰收的季节。码头上堆满了一篮又一篮的肥美鲜鱼,刚从回来的鱼船抬上来。爸就吩咐哥哥们去冰厂买冰,这么多的鱼肯定要运到外地去卖。哥哥们费了好大的力气,用四轮车把巨大的冰块以人力推到码头。那时他们也只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。
但有一个鱼贩却乘哥哥们不在时把土油淋在冰块上。哥哥们真是气暴了,那时二位叔叔也在帮爸爸作事。他们年少气盛,吵着要去找那“恶霸”算账。爸爸不准他们去找他理论。爸爸相信那鱼贩必定是误会了。现在大家都气在心头,心平气和最好,不必斤斤计较。我们的鱼全都坏了,大概有几十担。
几年后,有一天,爸爸遇到了那位鱼贩,我们本来叫他伯伯,爸主动向他问安。“ 哥,你还好吧?”想不到他竟哭了起来,一边对爸爸说,“美光(爸的名),我对不起你!”爸赶忙对他说,“ 哥,我从来没有怪你,那只是个误会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你曾经还是我的大恩人呢!”原来爸爸有一次病得很严重,这伯伯背着爸爸,去给中医放血,爸才好了起来。
后来,爸爸和妈妈都有去探望伯伯和他的太太,但很不幸的,他们都得了癌症。不久,就去世了。我们二家人至今都有来往,这得归功于爸爸了。
有时,我会想,如果当时爸爸沉不住气,没有宽宏大量的心,后果真的不堪设想。
退一步,海阔天高,忍一时,风平浪静。
忍,可是一门难学的功夫,一把刀,插在心里,不痛吗?
那位伯伯也要用到冰,但迟了一步。我们不知道他也要用到,也不知道所有的冰都卖给我们了。难怪他以为是我们霸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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